再回來說故事吧!
怎麼知道你怪怪的呢?
怪怪的!朋友說這三個字對我有特殊含意。
他們在取笑我對另一個人也說這三個字。
但是拜托,那種怪是不一樣的好嗎?
怎麼知道你怪怪的。
公司辦的員工旅遊,一日遊,清晨四點半要集合。
深怕賴床的我叫萃芬要叫我,結果打電話來的人是你。
坐上遊覽車,你不由分說的把我塞到靠窗的位置,然後在我身邊坐下來。
你想也沒想要幫萃芬佔一個位置。
晚來的萃芬只好去坐一個更遠的位置。
我們不是好朋友嗎?
好朋友不是應該坐在一起,分享心事,一路笑笑鬧鬧。
我有一點不解你的做法,也不想做太多的聯想,但我確實覺的你 . 怪 . 怪 . 的。
車子開動,我在聽mp3,你說要我分你一半聽。
我們一起聽著一首又一首的情歌,然後你把頭靠在我的肩膀上。
我動也不敢動。
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但我還是不敢胡思亂想。
酒館的一伙人又爆笑開來 ,一樣笑我傻,笑我呆 。
怎會有我這麼呆頭的人。
朋友笑我。
我確實只能傻笑。
所有精彩的愛情,一開始總是一群朋友,一起出去,吃吃喝喝,熱鬧非凡。
一日遊之後,同事興起玩耍的興緻,起鬨私下還要來個兩日或三日遊,日子就定在過年後。
我沒辦法告訴你說,我不能跟你們去,說不出口的是,我是一個拉子,我有一個伴在遙遠的北方,雖然我跟她之間,沒有愛情,很早很早以前我就感覺不到愛了。
但我仍沒跟她分手,她仍是我的伴,過年這幾天,我會去她的身邊。
我說不出口,交待不清楚,而你卻說,如果我不去你也不去。
好熟悉的感覺,我知道對什麼樣的人我會說,如果對方不去我也不去。
但我沒辦法想像你對我也是那樣的。
在別人眼中,你有疼你的老公,你有可愛的小孩,你有幸福美滿的家,而我只是個女生,沒辦法給你像你現在那樣被稱羨的家庭,甚至我還會給你帶來傷害,我完全無法設想,你會是喜歡我的。
我說不出口,事情延宕著,反正過年還 . 好 . 久。
過年沒到,跨年卻是先到了。
跟朋友約了去台中,萃芬問我,我就直接的反應,萃芬說要跟,我也沒想著怎麼拒絕,想不到你知道後說你也要去。
跟一個已婚婦女去跨年,我怎麼想也不會覺那會是好玩的。
當然是抵死想辦法要你打消念頭,但又不能做的太明顯,於是後來說,只是去朋友那過夜,沒真的要去參加什麼跨年晚會的。
終於你沒再堅持要跟。
我也鬆了一口氣。
去台中的路上,我跟萃芬come out。
萃芬說她並不意外。
我沒想過你是否也如此想,對於我身邊的同事家人,我不會主動懷疑他們是否知道我性向了,因為不管他們知不知道,只要他們不提,我就會假設他們不知道。
那一天,萃芬很融入我們那一大群拉子間,她玩的很開心,朋友問我是不是喜歡她。
我只是愛她的才氣而已。
並不曾打算跟她發展什麼關係。
「當然沒有!你想太多!」我這樣回答我的朋友,她們卻說我跟她有很不一樣的緣份,真是見鬼。
就像在這個小酒館,我的朋友一樣起鬨著我跟今天介紹給他們的新朋友有什麼不尋常的關係,一樣的見鬼。
我跟萃芬說了,卻沒法跟你說。
忘了是哪個夜晚,我的心情糟透了,你有事忙,萃芬卻是回到家後再不肯出門。
我不知哪來的低潮,一個人在街上閒晃,偏偏大路癡的我能晃的大馬路就那幾條,我沿著省道,我從高雄開往台南又從台南開回高雄。
沒來由的孤單困住了我,到南部幾個月,這是我第一次有離鄉背景的淒涼。
七點鐘,你的號碼從手機螢幕傳遞過來,你問我在哪。
我說,沒有,隨便走走。
你叫我等你,等你忙完,你就來找我。
你知道嗎?那一霎我的心裡真是感動。
我並沒有說,但你完全瞭解我心情上的變動。
我從不渴望那個能來陪我的人是你,正如你問我心情不好為什麼不告訴你,而我說:「我想你要回家陪小孩啊,所以當然不敢找你。」
你卻在我最感受寂寞時陪在我身邊。
我知道你是如何丟下手邊的事過來陪我,在很久很久之後,我知道了你當時的急切。
你帶我去一個地方,你說有一年國慶日在那施放煙火,那是一個海邊。
我後來知道那裡有一個很美的名字,情人碼頭。
那一天,當我們已經到了裡頭,我突然很想喝酒,什麼酒也好,烈的薄的,生啤酒或其他,裡面沒有,空蕩蕩的美食區,很勉強的點了咖啡跟披撒,那是點給我吃的,你已經吃過了。
在那裡你告訴我,也算是一點小小的抱怨,你說其實無論如何也可以找你出來,不應該因為你已婚就主動把你刪去,你說這樣對你並不公平。
我不知道為什麼,一直很善於在人前耍酷裝孤僻的我,來到這熱情的南部,卻彷彿變了另外一個人,我很喜歡跟大家聊天,跟同事聊天,也跟你聊天,彷彿一個來自遠方的人在訴說關於遠方的故事。
那一天,我也跟你抱怨著萃芬,說她不夠意思,都已經跟她說心情不好了,卻是說什麼也不出來。
我說,真的很想喝點酒,於是你開著車,我們跑到市區買酒才又重新回到碼頭。
「我從來沒在這時候跟朋友來海邊。」你說,自你結婚後,從沒這樣放鬆,是一個很新奇的經驗,謝謝我陪你去。
很高興我總算有點用處而不只是一個心情差需要人陪的傢伙。
「有一件事我一直沒跟你說。」酒喝下後也不知哪來的膽量,我突然這樣對你說。
凝視著港口的燈光,很讓我想念淡水的夜晚,那是12年前的往事,一段想起來都會痛的情感,看著那樣的燈光,我卻這樣對你脫口而出。
「我是一個女同志。」
空氣不知凝結了有幾秒,你沒什麼反應,我只好繼續說:「過年後你不是要北上找我玩,那個不是我家,我們會住我女朋友家。」我說的是公司同事想辦的2日遊因為定不到遊覽車所以取消,而你跟萃芬卻說什麼都要我答應帶你們去台北玩。
「有關係嗎?」你說,說你一點也不在意。
我真的鬆了一口氣。
我很擔心你知道我是同志後會疏遠我,會有不好的影響。
但是看起來你一點也不在意,那讓我說了更多關於我的事,還有我跟我伴之間的事。
我跟我的伴,冷淡的關係已經維持了快一年,有時候我會想也許是我們都太善良了,任誰也說不出一句分手的話,但其實我們彼此都很清楚,很多感覺在我們之間已不存在,我們只是說不出 . 分 . 手 . 的 . 話。
跟你在一起,我感覺很輕鬆,彷彿什麼也可以對你講,甚至當我come out之後,我能聊的話題就更多了。
從來沒有一個人像你一樣認真的聽我說話。
我知道雖然他們也在跟我說話,卻從來沒有聽進去。
我有一種被接納的感覺,無論我說什麼都可以,說什麼你都愛聽,你的表情是那樣專注,你的語氣是那樣關懷,我甚至有一種找到知音的感覺,一種被崇拜著的愉悅。
為什麼我沒能早一些遇見你?